Author: 大學、客庄與老街
•2013年1月14日 星期一,晚上10: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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甫抵古晉機場,前來載我回新堯灣的本固魯便告知我當夜有一傳統音樂的傳習活動。活動中斷多年後,首次辦理,邀我前往,也參加活動的簡易自助餐,權充接風。結果就在這樣的場合裡,我偶然地自一位高齡七十八歲而身體硬朗的民間樂師口中,得知了這段綿長一甲子,此刻卻幾分無奈的音樂故事。
綿長是因為這故事要從老人家的童年說起,他出生於新堯灣,父親從中國經新加坡移民來砂拉越。小時候他住在現今新堯灣中華公學的對面,夜裡總會聽到悠揚的笛音,他說那樂聲幾里外都聽得分明,而他也被深深地吸引,想著長大如果能學會吹笛子,該有多好啊!
新堯灣的民間琴師
老人家笑說,自己逐漸成長後,發現那時休閒生活有兩派,亦即賭博或音樂,而童年的夜笛經驗,使他選擇了音樂。當時,新堯灣已組織了平安社,是個愛好音樂者的社團,也就是現今聯友音樂俱樂部的前身。社團最主要的任務是參與村廟水月宮觀音娘娘的遊神遶境儀式活動,青少年從鑼鼓等打擊樂器開始,練習傳統音樂。
老人家二十歲起跟著長輩學習,先學會笛子,接著是胡琴;他又自豪地表示因為懂樂理,所以又自學了揚琴。每年慈悲娘娘遊神,聯友社都在隊伍之中;古晉遊神之時,有時也會應邀參與;平時則在新堯灣巴剎,自然地聚集練習。
一晃眼六十個年頭就要過去了,豈不綿長?去年老人家裡小有變故,第一次沒有參加遊神。儘管聯友社的陣頭還是出門了,但是只剩青少年的鑼鼓陣,已經不復長年的絲竹之聲。
鄉人當然知道傳承的重要性,也曾開班授課,三四十個年輕人一個個外出打工,而且喜好現代音樂遠甚傳統音樂,最終是一個不剩。老人家說,現在大家都有車子,一下子就往都市跑了,休閒娛樂的花樣太多了,沒有人想再學這些傳統音樂。
近幾年,新堯灣發起了老街再造活動,保存老東西當然成為再造的核心價值。於是停了好幾年的聯友社練習聚會,便再度開辦了。六個老人家一經吆喝,揚琴、嗩吶、笛子、胡琴應時合奏,重啟了例會;街坊鄰居也紛紛聚攏欣賞。我聽到了〈百花曲〉、〈蘇武牧羊〉、〈將軍令〉以及不知名的潮州曲調,老人興來還玩起了〈小城故事〉。
聚會練習的中場時間,大伙兒愉悅地品嘗著本地客家的鹹菜鴨與鹹菜羊,吃著鄉野味,聊起了老東西,確實興高采烈。只是老人們都清楚,沒有年輕人的投入與學習,就不可能傳承。
這樣的故事在臺灣或大陸都仍在上演著,老人家的音樂本是鑲嵌在他們青春年少的生活裡;而今生活變了,傳統音樂無所著力,當然就無奈地斷層了。在台港大陸新加坡等華人社會本身,傳統音樂尚且吃力地頑抗著當代音樂;遑論馬來西亞的小地方新堯灣?
然而,即便如此,我在此處仍明白地看到鑼鼓打擊樂伴隨著舞龍舞獅,獲得所有年輕人的青睞,年復一年興高采烈地敲鑼打鼓跟著觀音菩薩遶境。絲竹器樂能做什麼創意調整,一樣鑲嵌在傳統儀典裡,讓笛音藉觀音而再獲新生呢?這是個艱苦的議題,考驗著此邦華人傳統音樂的愛好者。

影片說明:新堯灣20位青少年在水月宮前昇平臺,練習舞獅及鑼鼓(筆者以手機拍攝於2013/1/14夜間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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